看了看季如月的神情，唐錦兮不由得皺了皺眉，她覺得季如月的神情有那麽一絲的不對勁，怎麽慶幸之中居然夾雜著一絲嫌棄？她看不到季如月神情之中的後悔，只是慶幸……好似被拯救一般了的慶幸？

唐錦兮不樂意看著季如月的臉色，她對著季如月心裏一下子就有了嫌隙，她忽然就覺得看似溫婉良善的季如月可能沒有那麽的單純。也是，季相的女兒，家世那般顯赫，世家千金怎麽會是個單純無害的？

心裏有了嫌隙隔閡的唐錦兮再看季如月的眼神就多了些許覆雜的東西，她不是不喜歡有心計會算計的女子。可是像是季如月這般，將一切都掩藏的那麽好，到了如此境地才稍稍露出馬腳的女子，一定很不簡單。

唐錦兮向來不是個單純的，季如月的心思自然也是瞞不了她。她不願與季如月再多說些什麽，招呼來了掌櫃讓掌櫃帶領季如月到廂房之中，美其名曰讓她好好休息，其實就是想讓她離自己的哥哥遠遠的，不能再來禍害唐逍辰罷了。

“你為什麽讓如月去休息？”唐逍辰皺了皺眉，看著季如月的背影消失後，才轉過頭來凝視著自己的妹妹，他很想知道唐錦兮到底想要做什麽。

唐錦兮看了眼唐逍辰輕笑了一聲，“我關心如月姐姐啊？”看著唐逍辰皺眉的模樣，唐錦兮又是笑意更加濃厚了，“怎麽了？哥哥不信嗎？”

“不信，我完全不信。”唐逍辰冷著臉看著唐錦兮，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疏離，“你的性子我也是知曉，你不會是排外的人，既然你選擇帶我和如月一起來你的院子，你就沒有將她當做外人，此時你將她用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打發離開，一定有你的用意。”

唐錦兮聽聞了唐逍辰的話，不由得淡淡一笑說：“沒有錯，我的確是有幾分的想法。也有一些話想要與你說。”她頓了頓繼而說道，“如月姐姐雖然與我很是相熟，可畢竟是個外人，你我兄妹議事，不需要有外人在場。何況這些話，也不是她可以聽的。”

“你什麽意思？”唐逍辰很聰慧，自然聽懂了唐錦兮話中的意思，“你原本不是很喜歡如月的嗎？怎麽現在……對著她就有一種敵視的疏離感？”

“沒有錯，我對著她的確是有了疏離感，但是我並沒有對她抱有敵意，否則我就不會是讓她去我院子的廂房休息，而是打發她出去了。”唐錦兮看了一眼唐逍辰，對於唐逍辰唐錦兮自然是十分在意的，只是她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自家兄長在謀略上心計還是差了許多。

唐逍辰不理解地看著唐錦兮，臉色已經是十分的不善，“為何？如月貌似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們會私奔也是我出的主意，與如月沒有半點幹系，你不要因此而記恨於她。”

“我還沒有那麽迂腐，你以為我是咱們那個無用的老爹嗎？”唐錦兮自嘲一笑，隨後便繼續說道，“哥哥，我知曉你們會私奔是你的主意，如月姐姐她深處閨房之中，決定對不會起逃離的心思，而會反抗的也就只有你了。”

唐逍辰不理解地看著唐錦兮，“既然如此，你為何對如月有敵意呢？”

“哥哥……我之前就說過。你們私奔逃離不是自己的事情，會帶累兩個家族，甚至更多更多的人。”唐錦兮嘆息了一聲，看著唐逍辰的眉眼繼而說道，“就算你們可以順利逃離，就算皇帝不會牽扯咱們唐、季兩家，那麽到時候也會有許許多多的麻煩，你們必然會從金尊玉貴的世家子弟，淪為連窮困百姓都不如的逃犯。那個時候，金錢、自由、名聲都不會不覆存在，每天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隨時會擔憂又有追兵來襲，這樣的日子真的很好嗎？”

唐逍辰沈默，他原本覺得逃了就逃了不會有這樣多的事情，卻沒有想了這樣的多。或許說，唐逍辰與季如月都沒有去想這個問題。自小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的習慣了，他自然不會去想，有朝一日這樣的日再也不存在了，他們將會是如何。

“哥哥，我不是不支持你們逃婚，私奔。你們這樣勇於抗爭，其實我是支持的，但是有一點我無法茍同。就是你們的自私，你們不計後果的無腦行為。”唐錦兮盯著唐逍辰，“你做足準備了嗎？你帶著金銀細軟的確是最好的，可是你這是遠行的準備，逃離逃離……你就得拋卻現在的一切。”

唐逍辰皺著眉看著唐錦兮，他也是沈默了下來，盯著唐錦兮的眉眼，忽然嘆息了一聲，“我也是一時心頭煩憂，一下子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如月，與如月再也沒有可能，我心裏就酸痛難過，我做不到我以後的人生裏沒有她。”

“這也是正是我要說的一點。”唐錦兮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哥哥，如月姐姐不是一般的姑娘。她看似溫婉善良，是個舉手投足都優雅非凡的千金大小姐。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是合該用金銀供養，她就是玉琢一般的人，是平民嬌養不起的。她是金貴的鳳凰、而不是倦鳥歸巢的山雀，這樣的人家唐家都供奉不起，就更不要說一介平民。”

唐逍辰面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也知曉唐錦兮要說些什麽了，不由得有些羞惱，“你不要這樣說，如月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這樣的人？”唐錦兮挑眉一笑，“在我攔下你們，對你說日後將要面臨什麽的時候，季如月的臉色是很難看的。非常的難看，一種嫌棄的，不敢置信的難看。”

唐逍辰仍然不信，“我了解如月，如月不是這樣的人。她不會這樣的，不會的。”

“是嗎？”唐錦兮笑了起來，望著唐逍辰說道，“哥哥知曉平民百姓的日子是過得怎麽樣的嗎？不說太過窮苦的百姓，就是平民百姓，知曉他們每年的開銷是多少嗎？”

唐逍辰不理解，“這個我自然是知曉，民間的東西都是很便宜，二十兩就能過一年，而且是足夠一大家子過一年，我就與如月兩個人呢，應該會很舒服了。而且我們有很多很多的錢。”

“對，你是知曉。”唐錦兮點點頭，“可是季如月呢？她知曉這些嗎？依著季家的地位，她哪怕是自幼學習管賬，面對的也是大的賬目，廚房、管家等人不會將數字精確到每文錢，是以在季如月的心中，恐怕沒有數著花錢的概念，興許在她的眼裏，一盒小小的胭脂一兩銀子已經很便宜了。”

唐錦兮的這話說完，唐逍辰便是沈默了下來，沒有錯。如月的確是不懂得這些的，即使是知曉也不甚在意。就是好比去歲花燈節上，猜一次燈謎就要五十文錢，而季如月竟然是覺得很是便宜。她不知曉，那老板是看人下菜碟兒，尋常人猜燈謎也就只要十文錢而已。

“哥哥，我知曉你不是有意如此的。但是你要知道，你是咱們唐家的頂梁柱，你不可以倒下，你要穩穩的。”唐錦兮看著唐逍辰，眸光之中散發出晶亮的光芒，“唐家未來就要靠你，你不能成為拖後腿的那個。”

唐逍辰的神情很是痛苦，“錦兮，你應該知曉，失去摯愛的痛苦。我喜歡如月，非常非常的喜歡，我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沒有她了。她沒有回應與我，我就已經是抓心撓肝的了，若是真的不再屬於我，我不敢想象沒有她的日子。”

“沒有誰是完完全全屬於另一個人的。他們只是屬於自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應該走的道路。我原本也以為我離不開付南決，可是付南決消失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死還是活，可是我又能怎麽樣呢？”唐錦兮看著唐逍辰，眉眼之中全是失落，她勉強笑了笑，“日子還是要照常過下去，走下去，哪怕是千辛萬苦，也要走下去。”

唐逍辰閉了閉眼就，不再說話，仿佛是在忍耐著心中的困苦。

“哥哥，你為什麽會忽然選擇私奔呢？這不是你的性格啊。”唐錦兮語氣平淡的問道，或許用問這個字還不妥當，質問才更是恰當的。

唐逍辰看了一眼唐錦兮，忽然心中有那麽一絲絲的不知所措，語氣也變得遮遮掩掩，“忽然之間的決定，一想到不可以和如月在一起，我就覺得死了也不好受。”

“哥哥，是唐攸給你出的建議吧？”唐錦兮看了一眼唐逍辰，輕輕一笑說，“她與你說，季如月的身份還沒有確定，即使是私奔了，季府為了自己的顏面和腦袋，也只會說季如月是病死了，而不是與你私奔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安然無恙了？”

唐逍辰猛地看向了唐錦兮，忽然眼神變得有幾分晦暗不明，“你居然監視我？”

“我？”唐錦兮輕笑了一聲擺了擺手笑道，“我還沒有那麽無聊啊！是我猜到的，因為我了解唐攸也了解你，所以你們說了什麽很好猜。”

唐攸的心思很好了解，尤其是她聽到下人說，唐攸是因為什麽回府的，她就更加確定這一點了。如果唐家出了差錯把柄，她可就是嫁不進東宮了，即使嫁的進去，也必然身份不會太高，說不定就是個沒有正式名分的，到時候唐攸她……

若是算計了她還好，要是算計哥哥，就是不可原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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